红楼梦曲·引子是清代曹雪芹的散曲,小说强调“情”,在当时还有其正面的积极意义,那就是宣扬了有民主性的人本主义思想,以此对作为封建统治重要思想支柱的反动理学进行批判和否定。所以《红楼梦》又有一《情僧录》的别名,这与清代初期洪升《长生殿》(小说在十七、十八回中点过它的一折《乞巧》的戏)中的《引子》中也将全剧情节归结为“情而已”是一脉相承的。
开辟鸿蒙
(1),谁为情种
(2)?
都只为风月情浓
(3)。
趁着这奈何天
(4),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
(5)。
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6)。
(1)开辟鸿蒙:开天辟地以来。鸿蒙,古人设想中的大自然的原始浑沌状态。
(2)情种:即所谓情痴,感情特别深挚的人。
(3)风月情:指男女之间的情事。风月,本指美好景色,引申为男女情事。
(4)“趁着这”句:“趁着这”三字在《红楼梦》的庚辰本、程高本等版本中皆脱漏,戚序本抄成双行,混同批语。由此知原稿这三字是用小字写的,表示曲中衬字。
奈何天:良辰美景令人无可奈何的日子。
(5)遣:排遣。愚:自谦词。衷:衷曲,情怀。
(6)怀金悼玉:“金”指代薛宝钗;“玉”,指代林黛玉。以薛、林为代表,实际上把“薄命司”的女儿都包括在内。曲子的作者说他怀念存者,伤悼死者,故演出此《红楼梦曲》。程高本改“怀”为“悲”,是只求句顺、不察原意的妄改。
宋代、元代的说唱艺术中,演唱时的第一个曲子通称引子。在这里,它用以概说此曲创作的缘由。
《红楼梦》中“把笔悲伤说世途”(脂砚斋批语中的诗句)的第四回,被安排得仿佛是一个插曲,而在第五回中则通过警幻仙子的册籍和曲子点出《金陵十二钗》和《红楼梦》两个书名,暗寓众多人物的命运身世,常常强调一个“情”字,借这种手法造成此书“非伤时骂世之旨”、“毫不干涉时世”,只为“闺阁昭传”、“大旨不过谈情”的假象。这正如脂砚斋在小说楔子的批语中所说的“足见作者之笔狡猾之甚”。脂砚斋批语还指出,“作者用画家烟云模糊处”是不少的,他提醒“观者万不可被作者瞒蔽了去,方是巨眼”。读者只有透过“情种”、“风月情浓”之类“烟云模糊处”,于假中见真,知道人物的身世命运一定会受他们所生活的那个社会制约,从中看出这个社会必然灭亡的历史命运,才能正确理解这部伟大小说的价值。
“怀金悼玉”一句过去被一些人作了曲解,说“金”与“玉”并非指薛宝钗与林黛玉,这是武断的说法。二百多年前的曹雪芹不可能用阶级观点去看待他所描写的人物,他对人物的爱憎也不可能不受阶级偏见的限制,因而也就不可能与今天对这些人物形象所作的分析和所持的褒贬态度完全一致。比如对薛宝钗、王熙凤一类人物,作者在揭露、讽刺、鞭挞的同时,又在某种程度上欣赏其学识,爱慕其才干,惋惜其迷惑,悯恻其不幸。他在无情地揭露和控诉这个罪恶的封建大家庭的同时,又流着辛酸的眼泪对它表示深深的留恋。但是,尽管如此,曹雪芹并不是从自己的爱憎好恶出发把这个写成“好人”、那个写成“坏人”的。相反,他常常不得不违反自己的阶级同情和主观意愿,把他们写成现实生活中原来所应有的那样。这是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胜利,也是曹雪芹之所以成为伟大作家的原因。
曹雪芹(1715~1763或1724~1764),清代小说家,名沾,字梦阮,号雪芹、芹圃、芹溪。他的先世原是汉人,大约在明代末年被编入满洲籍。他出身于一个“百年望族”的大官僚地主家庭,从曾祖父起三代世袭江宁织造一职达六十年之久。后来父亲因事受株连,被革职抄家,家庭的衰败使曹雪芹饱尝了人生的辛酸。他历经十年创作了长篇名著《红楼梦》,死后遗留下前八十回的稿子。该书内容丰富、情节曲折、思想认识深刻、艺术手法精湛,是中国古典小说中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