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是西晋傅玄创作的一首五言诗。这一首《艳歌行》,是模拟汉乐府民歌《陌上桑》的作品,诗题便是用《陌上桑》的首句。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字为罗敷。
首戴金翠饰,耳缀明月珠。
白素为下裾,丹霞为上襦。
一顾倾朝市,再顾国为虚。
问女居安在,堂在城南居。
青楼临大巷,幽门结重枢。
使君自南来,驷马立踟蹰。
遣吏谢贤女:“岂可同行车。
”斯女长跪对:“使君言何殊!
使君自有妇,贱妾有鄙夫。
天地正厥位,愿君改其图。”
隅:角落。
自字:自己的名字。
罗敷:古代美女名。晋崔豹《古今注·音乐》:“《陌上桑》出秦氏女子。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於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饮酒欲夺焉。罗敷乃弹筝,乃作《陌上歌》以自明焉。”
首:头。
金翠饰:金银翡翠首饰。
缀:装饰,点缀。
明月珠:夜光珠。
白素:白色的生绢。
下裾:下面的裙裾。
丹霞:红霞。比喻红艳的色彩。
上襦rú:上身的短衣短袄。
顾:顾盼。回头看,泛指看。
倾:倾倒。
朝市:朝廷和市集。
安在:在哪里。
堂:正房,高大的房子。
城南居:城南的居室。
青楼:青漆涂饰的豪华精致的楼房。后指妓院。借指青楼中的女子。后多指妓女。
幽门:幽黑的大门。
重枢:重重枢纽。
使君:汉时称刺史为使君。尊称州郡长宫。对出使官员的尊称。
驷马:指驾一车之四马。指显贵者所乘的驾四匹马的高车。表示地位显赫。
踟蹰:徘徊犹豫。
遣吏:派遣官吏。
谢:邀请。
贤女:贤惠之女。
岂可:可以不可以。
斯:此。
何殊:如何不妥。
鄙夫:对丈夫的谦称。
厥:其。
图:图谋。
诗的第一句:“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照搬原诗。北方看到的日出稍偏向南,故曰“东南隅”。“秦氏有好女,自字为罗敷。”把原诗的“名”改为“字”,也是大致照搬。“首戴金翠饰,耳缀明月珠”。略去了罗敷出门采桑及采桑工具的描写,从头上和耳上的首饰写起。金翠饰,明月珠.都是美妙的饰物,用以映衬罗敷的美貌。“白素为下裾,丹霞为上襦”。这是描写衣着,上红下白,艳丽醒目。可以想见罗敷衣着鲜洁,别致动人。原诗中罗敷穿着杏黄色下裾,紫色的上襦,稍觉朴素,但不如傅玄所描绘的上丹霞、下白素的形象,来得鲜明夺目,光彩照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国为虚。”这句写罗敷绝色,人人惊慕,用了汉代李延年那首名诗中的句子。李延年这样夸张佳人之美:“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倾国倾城成为后代譬喻美色的成语。“倾”有倾覆、毁灭的意思。所以“国为虚”的虚,可以解释为虚空之虚,也可以解释为废墟之墟。总之,罗敷美色绝世,人见人爱。
“问女居安在?堂在城南居。”是谁发此问,并不重要。乐府诗常用这个手法,让主人公自我介绍。“青楼临大巷,幽门结重枢”。这句从曹植《美女篇》“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化来。
“使君自南来,驷马立踟蹰。“使君”指的是郡太守或州刺史。这位大官,路过时,被罗敷的容色吸引住了,他命马车停了下来。
“遣吏谢贤女:岂可同行车?”写使君派人向罗敷发出信号,要与罗敷同车归府,意思是娶罗敷为妾。从“斯女长跪对”到结束,写罗敷端颜正色、拒绝使君的要求。“使君言何殊”在原诗中是“使君一何愚”,这一点不同,反映了两诗中的罗敷,有着不同的性格和社会文化背景。
在《陌上桑》中,罗敷性格开朗活泼,心直口快,语言泼辣。在傅玄的《艳歌行》里,罗敷则严谨守礼,义正辞严。
把傅玄的《艳歌行》与《陌上桑》加以比较,可以看到,傅玄凭借其深厚的文学修养,对乐府诗的把握和理解,使这首《艳歌行》比原来的民间乐府,更典雅,也更具正直的士大夫气。罗敷在回答使君的要求时,说:“使君自有妇,贱妾有鄙夫。天地正厥位,愿君改其图!”没有像《陌上桑》中的罗敷那样戏弄和嘲笑太守,确像一个正义凛然的女子,应对一个下流鄙俗的地方官。她也没有像在《陌上桑》中那样夸耀自己的夫婿,却义正辞严地说:“天地正厥位,愿君改其图!”这是一句铿锵有力,其重如山的正色之言。
用现代语来表述,就是:“如今的社会道德急下,天昏地暗,淫官们禽兽不如。我劝你改邪归正,从新做人吧!”
“天地正厥位,愿君改其图!”厥读决,一意为磕碰;另意为中医病症名,指昏厥或手足冰冷。这两句诗,是警言金语。诗句的意韵,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正声和诗魂!
傅玄(217~278年),字休奕,北地郡泥阳(今陕西铜川耀州区东南)人,西晋初年的文学家、思想家。 出身于官宦家庭,祖父傅燮,东汉汉阳太守。父亲傅干,魏扶风太守。